【是首相】不可能法案 03
哈克的日记继续下去
这一天里的可怕事件还未结束。
汉弗莱逃进了十号的顶层，准确来说，他逃进了我的卧室。当我打开门的时候，他就坐在那张我最喜欢的椅子上，看到我开门，他才惊恐地跳起来。
这幅奇景真叫我受到震撼，我的内阁秘书支吾了半天，才隐晦地表达了他的歉意。也许在文官看来，这已经非常直白了。我记得他的原话大致是这样的：“首相，虽然一个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他从未经历过的可怖事件袭击后所作出的一切不符合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同时又不为这个人自幼所受的教育（素质教育！他提高音量）所容许的无理举动也许无法得到英明伟岸的宽宏大量之领袖在精神层面上的适当程度的理解，然而这个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他从未经历过的可怖事件袭击后所作出的一切不符合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同时又不为这个人自幼所受的素质教育（他再次强调）所容许的无理举动并非这位绅士本意，”我记得他在这里喘了口气，然后继续说，“故而这个在对话中常被某个以垂直代词指代的人此刻苛求他常用包含敬意的称呼代指的那位领导者能够秉持在不列颠绅士中自古流传的美好品德，即，在他人无意犯下有可宽恕的错误之后以宽容的态度对待，来使此刻这位伟大领导者面前的以谦卑姿态等待审判的可怜臣属不至于在良心上感到过大的不安。”
多年来，我已熟知汉弗莱的套路，并总结出在长长从句中辨析语义的秘法，十次里有七次我能猜中汉弗莱的大概意思。这套方法的关键在于，看表情。
比方说，汉弗莱的微笑分为，得意的微笑——通常在他卖弄知识来戏耍我时出现；满足的微笑——通常在我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时候给予了他某项好处，或者照他心意做了什么事情之后出现；甜蜜的微笑——通常在他心情极佳，大发慈悲地同我开玩笑时出现。我得说，最后一种微笑是我最乐见的。
关于脸红也有多种分类，比方说愤怒的脸红，激动的脸红，生理性的脸红等等。上一回我见到汉弗莱脸红，还是在欢迎新任法国大使的晚宴上，两杯波本下肚后。而他说上面那一长段话的时候，展现出的是惭愧混合着羞涩的脸红。他的脸上显示出一点儿平日见不到的渴求来，干净的甜味密密地缠在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里。
我发觉自己撞见了汉弗莱最窘迫的时刻，却又为此感到一点奇异的欢欣。我告诉他生理性问题完全不是他的错，我将为他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作为一个……一个朋友。”我忐忑地说，不确定汉弗莱究竟将我们的私人关系界定到何种程度。
汉弗莱居然大受感动，他又含糊不清地发表了一段长度不短于上述的感谢演讲，然后请我为他拿一些信息素清洗剂。
我很快从楼下的医药箱里找到了，这种清洗剂是专供十号的，说明书上提到“该药剂曾多次被用于处理尴尬事件”（我猜想应该不是指经常有人在内阁会议上发情）。冰箱里还有一些布丁，于是我顺便给汉弗莱拿了一些。
提供食物，这种做法将被视为友善还是冒犯，我不能确定。
我把东西放在汉弗莱的门口，敲了敲门然后下楼回到私人办公室。伯纳德很快进来，他好像一个经历了马拉松赛跑的人，疲惫不堪，但还保有文官们重视的基本礼仪。他有条理地告诉我，他和马尔科姆*把大臣们留在了几个空闲的会客室，使用了应急抑制剂直到消除特殊状态为止。
“大臣们离开的时候都萎靡不振，”伯纳德说。
我问他：“今天的事情瞒不住了吧？明天就会传遍下院？”
我小看了信息的传播速度，伯纳德告诉我，不出半天，整个白厅和威斯敏斯特都会得到消息。“汉弗莱爵士的脸丢大了。”他充满同情地说。
哦，我可怜的汉皮。然而我心中仍有疑问。我问伯纳德：“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我记得汉弗莱从来不为发情期请假。不久前他生病那次，你记得吗？”
伯纳德说他记得。我继续说：“那次请假前汉弗莱的身上就有信息素的味道，所以那几天他可能也进入了这样的状态，真是奇怪，这不符合规律呀！”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样讨论汉弗莱的隐私似乎已经越界了，我只能干巴巴补上，“当然这也是正常的，我没有质疑汉弗莱的意思。”
伯纳德告诉我，多年以来汉弗莱爵士从不带阿普尔比夫人一起出席文官们的聚会，连听歌剧也从来不带，据说他们是家族联姻，感情并不好，甚至有传言说他们已经离婚了。
“真的吗？”我犹疑地问，然而得到的回答仍是老一套。“确凿无疑，”伯纳德说，“确凿无疑有这样的传言。”
我忽然又担心起来，今天的事情万一漏到媒体那里去怎么办。我问伯纳德十号有没有相应的应对措施，并打算要他把马尔科姆叫来。
令人稍微放心的是，伯纳德认为媒体不会知道，或者说，即使消息满天飞也没有报纸会管的。
“弗里特街对文官不感兴趣。”伯纳德说。
这可奇了，我指出这样的消息即使没有配图，也足够上《太阳报》了。
可是伯纳德辩解说，没有媒体会不负责任到将内阁秘书的隐私报道出来，那相当于向“认真负责默默奉献”的公务员们宣战。倒是社交媒体上可能会传出点什么来，但一个文官（即使是最高级别的）太无聊了，没什么爆点，而且听起来就像个谣传，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的。
指十号新闻发布室的马尔科姆·华伦——编者
TBC
企图在写报告的时候填坑，然而有点太久了
